【天子】血腥爱情故事（6）
孟子坤终于带赵天宇回家了，却是在这种场景。
赵天宇不哭不笑，没有表情，神情麻木的跟着孟子坤上车，进地库，进门。
"哪间是客房？"
孟子坤顺手一指就后悔了，赵天宇进了门，把自己关起来。
"我想自己呆会儿。"
孟子坤看着门滑坐在地上，慌得不行。
他没看见死亡。
赵天宇护得他什么都没看到。
所以他现在无法和赵天宇感同身受，远得像隔了一个银河系。
其实很简单。
想想血泊里的那个人是赵天宇。
孟子坤瞬间心慌得想砸门，靠着门大口的喘息。
赵天宇突然开门，孟子坤直接倒在地上，仰视着赵天宇的脸。
"有酒吗？"
"有…有。"
孟子坤在酒窖升起壁炉，赵天宇坐在壁炉的地毯上开喝，孟子坤找酒，也不看酒签，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堆在他身边。
一切寂静无声，孟子坤眼睁睁看着赵天宇在他面前喝得不醒人事。
"天宇，你哭吧。"
"哭什么？"
赵天宇一点也不想哭。
他只有一个疑问，为什么要死。
我都没死。
安安静静的喝，安安静静的醉，安安静静睡。
赵天宇不知道在酒窖混了几天。
孟子坤也不知道在酒窖里陪了几天。
孟子坤照了照镜子，满脸黑眼圈，都不像个人了。
赵天宇看着都比他好点儿。
孟子坤也想把自己灌翻了事。
意志力是个神奇的东西。
他错乱不定的心理年龄也起了点作用。
赵天宇这样也没把孟子坤弄疯，强撑着把赵天宇丢到莲蓬头下一顿冲。
赵天宇滑坐在地上，在热水的冲刷中终于睁开了眼，迷迷蒙蒙的看着孟子坤。
他没哭，孟子坤湿了睫毛。
"哭什么呢？"赵天宇笑了笑，苍白得像个纸片人。
"你傻逼！"孟子坤仰了仰脖子，没让眼泪掉出来。
"抱抱。"赵天宇伸手，有点儿可怜。
抱抱。
赵天宇想起那晚的林沫。
如果在那个时候他给她一个拥抱，她是不是能有多一个活的理由。
自己那想触碰又收回的手，是不是让林沫多感受了一分人生的凉薄。
永远不会知道了。
眼前只剩下一片血红。
孟子坤却毫不犹豫的抱住了他。
赵天宇像被人从悬崖边缘抓回来，抓到孟子坤的怀里。
看吧，人与人之间是那么不同。
孟子坤比他善良得多。
"衣服湿了…"赵天宇扯了扯孟子坤湿透的衣服。
孟子坤看着他，眼神迷离，带着隐忍的痛苦，和毫无保留的执拗。
孟子坤亲了上去。
他并不知道从这一刻开始，他毫无预兆的接手了赵天宇的所有伤痛。
只是轻轻的碰触，赵天宇并没有躲闪也没有动，就那么看着孟子坤。
干净得像水蒸气的亲吻，尚未沾染上一丝情欲，还是小王子的玫瑰之吻，却给了这么一个只有破碎之心的自己。
赵天宇觉得孟子坤很亏。
"你洗澡吧。"
孟子坤湿哒哒的走出来，关上门去了另一个卫生间，一件件的脱下湿哒哒的衣服。
一个没有回应的吻。
初吻呢。
孟子坤苦涩的想。
随便冲了冲，拿了套自己的长裤白T放在门口。
过道上是赵天宇掉落的兰州，孟子坤抽出一根，靠在床上，点燃。
董小姐，你熄灭了烟说起从前
你说前半生就这样吧
还有明天
那是他听赵天宇唱过的歌。
他的赵先生唱给他的董小姐的歌。
兰州辛辣，孟子坤呛出了眼泪。
卫生间走出来的赵天宇，拿掉他嘴角的烟，叼到自己嘴里，坐在他旁边的地板上。
半支烟时间的缄默，孟子坤就这么看着赵天宇苍白的侧脸，对一个男人来说太过漂亮的线条，长长的眼尾本来是赵天宇特有的温柔风情，现在确是专注的冷漠。
孟子坤脑子里莫名的冒出一个词，红颜薄命。
赵天宇熄掉烟，抱着自己的双肩，是一种陷入绝望的孤独悲哀。
这是一个孟子坤不认识的赵天宇，一种类似迷雾森林的气息缠绕着他。
“我走了。”赵天宇挣扎着想站起来，却眼前一黑的倒了下去，孟子坤一把接住了他，把他的头放在自己腿上。
“不许走，和我住。”孟子坤已经变声了，声线不再像个小孩子，语调也不再像小孩子。
赵天宇睁开眼，正好对上孟子坤俯身的眼睛。
“我会喝很多酒。”
“没关系。”
“我每天都会醉。”
“没关系。”
“不要喜欢我。”
孟子坤不说话。
赵天宇看了看落地窗外，抬手遮了遮眼睛，“快天亮了。”
孟子坤找到电动遥控，按键关了整栋房子的遮光帘。
“天宇，你困了。”
“我不困。”
“你困。”
孟子坤伸手遮了遮他的眼睛，把他抱上床。
赵天宇在孟子坤的房间住下了。
就在他的房间，拒绝出房间门。
喝酒，睡觉，看杂志，发呆，听歌。
安静的醉，安静的醒。
日夜关着窗帘，日夜穿着同一件白T，固执的不肯换，洗完澡他就洗掉它，晾干，穿上，没有衣服穿的时候他就裹在毯子里。
孟子坤赶走了做饭的阿姨，也不许清洁的人上楼。
酒窖的酒是喝不完，冰箱的食物，按赵天宇猫一样的胃口，能吃一年。
孟子坤也开始不愿意出门，关了手机，拔了电话线，守着赵天宇，啥也不干。
他没办法让赵天宇不开心，所以他也不开心，但至少他们在一起不开心。
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，他只知道他要和他在一起。
他没想把赵天宇拖出去晒晒太阳，他明白那种感觉，说不出，但他就是明白。
赵天宇现在需要的不是太阳，不是风景，是不开窗帘的房间，是绝对安全的空间。
庆幸的是，自己在这个空间里。
真没个头，就没个头吧，就让他们在这个小空间里，像被世界遗忘的小气泡，一起自生自灭。
孟子坤翻出一台拍立得给赵天宇玩，他拍赵天宇，然后把它一张张贴在墙上。
赵天宇似乎找到乐趣，开始不停的拍，拍床，拍椅子，拍墙上的海报，拍杂志，拍透光的酒杯，拍孟子坤。
他不停的拍孟子坤，他睡觉，他喝酒，他躺在地板上听音乐。
拍他的手，他的眼睛，他的唇。
孟子坤什么也不说，让他拍，虽然隐约有点不安的联想。
孟子坤都不能忘那天房间的味道。
红酒的味道。
兰州的味道。
新风风口里茉莉花的味道。
赵天宇的味道。
他的初恋，是这么复杂的味道。
《The drowners》在房间里一遍遍循环，在Suede主唱那略神经质的迷幻嗓音里，孟子坤坐在躺椅上，赵天宇跨坐在孟子坤腿上，举着拍立得拍他的唇角。
孟子坤有双会说话的眼睛，总是无辜和深情，赵天宇却喜欢的他嘴唇，窄而饱满，有禁欲的性感。
孟子坤端着赵天宇的红酒，懒洋洋的跟着音乐晃着头。
赵天宇总拍他，他已经对相机镜头毫无感觉，任赵天宇换着角度各种拍，晃着红酒跟着唱。
Well he writes the line wrote down my spine
It says "Oh do you believe in love there?"
Suede的神经质直指人心，孟子坤沉沉的看着眼前玩得忘乎所以的赵天宇失了神。
与世隔绝的这段时间赵天宇总是在喝总是在晕，似乎忘掉很多事，举动越来越孩子气，也越来越依赖他，总要在他握着着他的手才肯睡，总要一阵开眼就找他。
而孟子坤在这与世隔绝的空间里有种倒错的混乱，似乎一夜之间自己大了十岁——他对赵天宇，近乎溺爱。
赵天宇又洗了他唯一肯穿的白T，肩上松松的搭着一条毯子，长裤有些大，松夸夸的挂在髋骨上，那么瘦的人，脱了衣服却有种建筑般的自然体态。
眼前的赵天宇美得让人窒息，脆弱得一阵风就会被吹散，孟子坤突然很想触碰他。
不是他们已经习以为常的纯情的像海的拥抱依靠。
就是想，触碰。
孟子坤的手绕过赵天宇的身体，手指触到他的脊柱，请请的上下滑动着，划过他一节节的骨节，停在他的腰窝，突然觉得自己呼吸急促得有点喘不过来，停在腰窝的手不受控制的收紧。
赵天宇忽然整个人被他收近，近得几乎触到孟子坤的鼻尖，他缓缓放下手上的相机，深深的看向孟子坤。
《The drowners》还在无限循环，孟子坤的耳朵里却只有自己的心跳声，鼓噪得他心烦意乱，有些焦躁的看着赵天宇，眼里是懵懂无知的期许。
赵天宇不能看孟子坤的眼睛，现在却近得他逃不开。
他开始觉得自己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在默不做声的融化，然后疼。
他放下孟子坤手上那杯酒，伸手揽住他的肩。
还是有些单薄，带有某种颤动，然后赵天宇侧过脸看他，是美好和善良。
让他垂涎欲的美好和善良。
纵容着他这个溺水者没人性的颓败沉沦。
这个孩子，是真的爱他？
“do you believe in love there？”
孟子坤跟着低声唱了一句，手指滑过的地方在赵天宇的皮肤上带起一道电流。
No.赵天宇在心里答。
然而他的身体和灵魂撕裂了，他盯着孟子坤的嘴角，亲了上去。
这绝不是一个小王子的玫瑰之吻，而是溺水者的浮木，带着意味不明的贪念的渴望。
孟子坤惊得愣了愣，然后很快回应了他的渴望，青涩而莽撞，全身心的炙热。
赵天宇眼角泪珠滑下来。
少年的气息干净得想水雾，洗涤着他满是尘埃的心，也唤醒他已经麻木的感知，盛大过往的疼痛统统席卷。
孟子坤青涩而无章法的吻顺着他的脸，他的眉他的眼到他的耳朵，颤抖的声音迷离而模糊的叫着天宇，又回到他的唇。
赵天宇迎接着他的吻，舌尖勾住他的舌头，诱惑且动情。
不要喜欢我。
也不要忘了我。
人性多贪婪。
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 一个人记得我，我就有一个活着的理由。
